你知道,關門的方式有很多種,盛怒之中而火爆摔上的門、怕打擾鄰人而輕巧關上的門,還有一種像是列車的門:你知道它注定關上,毫不留情,但你依然會站在閉上的門前良久,直至引擎聲遠去,人潮將你帶離。
莫約是在畢業前的一兩周,你才終於在月台遇見他。
你們從未在學校之外的地方交談,因此剛開口的幾句閒聊顯得有些尷尬了,但你也不願移開步伐,就順著這節奏有一搭沒一搭地交換著言語。
那時,你才發現他的嗓音在近距離聽起來如此柔和,彷彿棉繩一圈一圈地將你們纏繞;他的短髮是如此柔軟,彷彿伸手撫摸時能看見髮絲落在指間如流水經過;他的雙眼炯炯有神,在眨眼之間從眼角迸發而出的細碎的光落在你身上,讓你想起了流星,或者浪花。
那跟教室裡看見的他可真不一樣。你這麼想著。
你聽著他講些跟學校公事無關的話題:晚餐吃什麼、要在哪站下、晚上幾點睡、假日的安排,那感覺可真新奇了。直到列車進了站,你不捨得為話題下結語,只好在半推半就之下送他上了車,剩你一人站在月台上。
門唰地一聲關上了,你隔著兩層玻璃往車廂裡看,霧濛濛的他正舉著一隻手,朝你揮了兩三下。離開車站的人潮將你帶往手扶梯,而他模糊的身影也隨著列車的引擎隆隆地消失在隧道的一端。
印象中,他畢業後回到南部的老家,而你留在北部求學。
你們沒有再聯繫彼此,說到底,在同間教室的你們也說不上熟悉,只是他搭著列車離開的那幕,遲遲無法從記憶中淡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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